瞭阳崮惨案

瞭阳崮惨案

瞭阳崮位于野店乡驻地东南四公里处，它的北、东、南三面是五、六丈高的悬崖峭壁,象刀削的样,西面是七、八十度的斜坡。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

民国十年许,国内军阀混战,枪刀四起。费(县)、滕(县)等地的土匪也趁机成群结伙,四处作恶。他们每到一处都要奸杀烧掠,无所不及,闹的各地民不聊生。瞭阳崮周围的富户纷纷买枪支,雇家丁搬上瞭阳崮修筑工事,以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。周围村庄的群众也陆续逃到崮上躲避土匪。由于匪患时间长(七、八年),群众也在崮顶上安家落户，他们用山草结成小屋或挖洞栖身。时间久了,方园几十里的群众也扶老携幼投奔瞭阳崮。最后竟聚集了两千余人。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,崮上的人们有钱的出钱,无钱的出工,把瞭阳崮建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。

民国二十一年(1932年)冬,费县匪首李殿全(费县人,中等身材,黑瘦面孔,时年46岁)带领匪徒一百六十余人来到此地,很快发现了瞭阳崮这一有利地势,他垂涎三尺,朝思暮想霸占瞭阳崮,作为他们行恶作孽的巢穴。李殿全首先攻取了朱家坡附近的张家寨,想以此做据点,再攻取瞭阳崮,由于瞭阳崮地势险要和山上群众精心防卫。几次进犯都宣告失败,时间不久,李殿全买通了山上的包丕信、公方忠、伊方臣等人作内线,于民国二十二年(1933年)农历正月十二日夜晚至十三日凌晨强占了瞭阳崮。揭开了惨案的序幕。

事情的经过是这样:包丕信,板崮崖人,时年十八岁,高个子,衣着讲究,家中开着杂货店,收

入颇丰,并拥有几十亩土地。其人生性不良,爱财如命,当时,若有村人被土匪绑走,他便主动去做“说票”。他对土匪说“此人家能值多少家档,非多少钱不可”。尔后,又对那户人家说,土匪要你们出多少钱才能赎回人,而从中得到好处。

公方忠,上东门人,因点灯不慎,造成山火烧毁草屋数间。山长公润东大为恼火,罚他三斤煤油了事。公方忠对此怀恨在心,伺机报复。

当时作内线的还有野店附近二道河子的伊方臣及其子——学子(乳名,学名不详)。学子原本是李殿金手下的土匪,父子便狼狈为奸,出卖乡邻。

一九三三年正月初,李殿全派两名手下人,由包丕言带领上山。行至山门,把门的人问:“干什么的?”包丕言答:“我的朋友,找我玩的。”就这样,两个腰插双枪的土匪轻而易举地登上了瞭阳崮。

这俩土匪上山之后,包不言和公方忠等人便在吃喝之余领他们在崮上闲转,将瞭阳崮的地理形势,防御设施,了解得清清楚楚,记在纸上,作标记投下山去,交到李殿全手里。

正月十二日夜十一点钟,李殿全率众匪倾巢出动,将土匪聚集在瞭阳崮北崖下的荒草矮树之中,等待时机。包丕言他们就用席和箔铺在做障碍的酸枣棵垛上,放下一条大绳,土匪一个接一个攀绳而上,山下的土匪很快都上了山。

土匪们上山后,山长公润东等人正在行赌作乐,作内线的两个土匪就和包丕言他们掏出双枪,内外夹击,护围的山民不战自溃,乱作一团,纷纷向东西门奔逃。这时,西门早已被士匪把守,人们只好全部涌向东门。但是奸细公方忠却站在东门外的平推子上假惺惺地说:“东门下也有土匪”。说完便连打数枪,不明真相的人们便又纷纷逃回。枪声中和喊叫声中,两千多山

民扶老携幼挤在一起,霎时,被人踩死的,掉崖下摔死的,被乱枪打死的,难以清计。活着的几乎全部落入土匪手中,所逃极少。

十三日清晨,当太阳从远处的大崮山上升起时,土匪的奸淫和枪杀开始了。他们将老年人和青年人左右分开,将老人用石头砸死,用刀刺死,有的被活活推下山崖摔死。他们肆无忌惮地从人群中拽出姑娘和媳妇轮番奸淫。有一个妇女在被凌辱时咬了土匪口,便被那土匪当场杀死,剥光衣服朝她身上、脸上撒尿。有一个刚生下婴儿才三天的妇女,被十几个土匪奸污后,因流血过多而死去。更可怜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,被奸污数小时后奄奄一息又被他们惨无人道地杀害。

短短半日时间,被土匪推下山崖摔死三百五十余人,其中从母亲怀中夺出的婴儿和人群中抢出的儿童七十多人,罪恶魁首李殿全竟厚颜无耻地说:“带蛋的一个不留,拄拐棍的也不留,只留下带沟沟的,让弟兄们晚上耍” 。他又对土匪说:“谁留他们一个,男的做爷养,女的做娘养” 。有一个土匪在扔个孩子时,被小孩抓住了腿,他抽出刀便将那孩子的双手砍下,但由于不小心他的手被树枝划出了血,他无气可出,便恶狠狠地说:“谁是这孩子的亲戚? ”公方忠指着一个中年妇女说:“她是这孩子的婶子。”就这样,这个妇女也被活活地扔下崖去。

在几天的时间里,暸阳崮上就有四百七十多人丧生。连崮崖下的荒草和小树都被堆积的尸体压平了。暸阳崮上臭气蕪天,令人作呕。人们在这里曾经目睹过令人心悸的一件事:尸山肉海中,有一个侥幸未死的婴儿正啼哭着拱在妈妈的怀中咬着奶头,而她妈妈的尸体已开始腐烂。人们经常见到家狗将人头叼回村子,在荒滩野地,在磨道和柴垛旮旯里啃吃。

李殿全占山以后,奸杀成性,无恶不作。一次,他派人从山下抢来十多个姑娘,长相漂亮的留作己用,几个长相稍丑点的,他就让给手下的小头目侮辱奸淫,玩够后,再传票让姑娘家赎回。其中两个长相俊美的他出价很高,使姑娘的家里无法回赎。他便对姑娘说:“不是老子不放你

回去,是你家里人不疼你们。”后来,这两个姑娘由于不堪忍受侮辱,双双跳崖死去。李殿全气极败坏,抓住两个年迈的老汉,将他们剥光衣服,推到崖下,说:“哼!你们不与我天长地久,就与这一对老儿做阴间夫妻吧!

李殿全占瞭阳崮后,经常派人从山下将人家的姑娘和女人抢上山来,然后再让始娘的家人拿许多的钱或物赎回。他还不断地拿人命开玩笑,做试验天,他在东门的平地上,为了试验新买的一支“汉阳造”枪,就强迫人们站成一串,枪口对准第一个人的心窝,一排人随着枪声连连倒下。干是,土匪们得出一条经验:汉阳造“过七不过八”,第八个人只有重伤,但当时不死。

历时半年后,李殿全在瞭阳崮一带的凶恶行为，经过逐级上报,被当时山东省主席韩复榘获悉,他感到此案民愤极大,便派贴身的侯参谋(其名不详)带国民革命军会同鲁南民团军一起围剿这帮土匪。一千余名官兵浩浩荡荡,从坦埠经上东门,过东平村,将瞭阳崮围个水滴不漏。

鲁南民团军派来的是新招安的石增福的队伍(原是土匪,民国十八年招安)，石增福和李殿全原是叩头的把兄弟,便派人上山送书信劝李殿全招安投降,免得两败俱伤。但李殷全看完书信后火冒三丈，将书信撕得粉碎,大骂石増福,并将送信人吊在一棵大树上,活活用刀扒了皮,杀死在山崖上。由于石增福部队里大部分人与李殿全队伍的人是多年的叩头兄弟,他们之间关系甚密,便把部队里的手榴弹,偷偷地用绳子一捆捆提到山上去,支援了李部。

围剿的部队紧紧地包围了山头一个月之余,丝毫没见李殿全的回信,此时山上被困的水粮十分危机，李殿全为减少日常消耗,威胁包围部队,又将一部分修筑围墙的山民仍下山崖摔死。侯参谋,石增福在迫不及得的情况下只好率兵强攻,几次进攻都被围子上的手榴弹炸回。当侯参谋弄清楚围子上的手榴弹是石增福部队送去的情况时,便对他部队的士兵们私下里愤怒地说:“好你个姓石的,你内外勾结,私通匪敌,等打完仗后，非收拾你不可!”因当时很乱,

又两部合伙作共,官兵之间,两部队之内人心分散,侯参谋的怒言又很快传到石增福的耳朵里。石为此而心中不快,为勉强应战,战后夺取果实,也积极带兵投入了战斗。

在同年三月二十七日终于攻开了瞭阳崮的西大门,上千名官兵一齐冲上了瞭阳崮山头,将一百七十多个土匪大部剿灭,所剩无几。在逃的土匪也被当地乡民在朱家坡附近的一所破庙里截杀。李殿全头部受伤,仍手持双枪,挥着胳膊直吼,被身先士卒的侯参谋一枪击毙,石增福对战前侯参谋的话怀恨在心,借乱之机从背后一枪将侯参谋打死在战场上。据当时参战的人回忆,侯参谋那年只有十九岁,身材矮小指挥作战多才多智,颇受士兵尊重。

奸细包丕言及伊方臣父子,于同年七月被捉后,在蒙阴城东的一个场地上被裹了白布,浇了煤油,用铁丝拉在三个碌碡中间,用极刑点“天灯”处死,公方臣当时潜逃,后返回村,由于民愤极大,于土改时期在上东门村批斗致死。

孙孝荣等口述 代存满张明亮整理。